她的指甲已经刺破了他的皮肤,可依旧不能抵挡他的疯狂。
幸好,他没有更进一步的动作,仅是索取着她的吻。
砰!
她不知哪来的力气,弓起的膝盖正中陆远的要害,他瞬间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。
从陆远身体下抽离出来,陈鸥倒退了几米后才恢复过来,看着陆远痛苦到扭曲的脸,她气喘吁吁地骂道。
“你想要我的命啊?”
陆远双腿跪倒在地,一只手撑在地上,艰难地抬起下巴,露出苦涩的笑容,有气无力的回她。
“我就是想告诉你,我要是想对你怎么样的话,根本不用偷偷摸摸的,可你……你是真想要我的命啊……”
说罢,他再也支撑不住翻滚倒下,陈鸥着实惊了一下,刚才那脚自己用了完全的力气,也不知道会不会真的搞出事情。
试探地走过去,用脚踢了踢陆远后,她这才警惕又怀疑的蹲下。
“喂?别装了!”
陆远脸色苍白,任她怎么踢打都没有反应,她脸上顿时惊慌起来,使劲摇晃他的头。
“喂!你醒醒啊!”
可是无论她怎么着急,陆远都没有回应。
陈鸥彻底慌了,嗓音都颤抖了起来。
终于,陆远似乎觉得玩的过火了,才忽然起身将她拥入怀中。
“我没事,只是给你开个玩笑……”
空气瞬间凝固!
啪!
陆远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,一直到耳根处,陈鸥已经将他推开,并且后退了几步。
“你神经病啊!我跟你什么关系用得着你跟我开玩笑!你觉得好笑吗?我觉得你很幼稚,我告诉你,我配合你是因为我要还你的人情,不是因为我对你有意思,而且我对你一点感觉都没有,你别白费心思了好吗!?”
陆远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,更意外她会动手扇了他一巴掌,可是他没有生气,他只是尴尬的起身,试图安抚暴怒的陈鸥。
“对不起,我没想到你会生气……”
将头扭过去不再看他,陈鸥自己走到一旁的树林下,脸色挣扎。
她用力掐着拳头,恨不得指甲都嵌到掌心里去,但是脑子里还是甩不掉那晚他的那句话,她越是觉得恶心,就越是会更加深刻的印到脑子里,可是令她真正痛苦的源头却不是这个,而是她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感受。
她无法否认昨天有那么一刻,自己真的不受控制的动了情,可恨的是这种感觉是从身体里发散出来的,是被欲望支配着肉体的反应。
最可笑的是自己竟然对一个刚认识的男人有了感觉。
此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那种以前自己不屑的,可以为了一夜欢愉就放纵肉体的女生。
就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很恶心,她不敢承认,只能问自己。
我变了吗?
变得像一个女人那样,轻易就允许一个陌生男人对自己指手画脚?
甚至这一刻她歧视女性!
陆远小心翼翼的走了过来,可还是被她听到了动静,偷偷擦掉眼泪,她整个人面无表情的靠在树上。
“你……没事吧?”陆远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,心虚地问。
尽管她心底还有火无处发泄,可做事多年来积累下的经历让她可以自如的控制情绪。
换了个轻松的语气,背对着他。
“我没事,如果你继续在这里,我就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事了。”
陆远识趣的后退几步,有些犹豫地先行离开。
直到不见了他的踪影,她才爆发出来,拳头像雨点般打在树干上,然后留下鲜红的血印。
……
当晚,预料的暴雨并没有如期而至,天空反而铺满了银河。
支起的火堆上,架着一条鱼在翻转的烤着。
陆远不知从哪找出一提啤酒来,拧掉瓶盖来到陈鸥旁边坐下。
已经整个下午陈鸥没有搭理他了,她捂着一只手,伤口还没有完全愈合,重新迸裂的口子流出的血液已经在指缝里凝固。
火光映红了她的脸,无声的反抗,陆远强行把她的手抓过来,将啤酒倒在上面。
“这没有医疗箱,只能用这个东西简单消消毒了,希望有点用。”
待陆远将伤口清理干净后,她又重新收回手掌,继续保持沉默。
陆远还想说什么,却如鲠在喉,只得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。
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火光不再耀眼,鱼也早就烤的烂熟,陆远实在忍不住走了过去。
“那晚的事……”
陈鸥丝毫不倦地盯着火堆,额头滚烫。
终于,他就要提到重点了,可是此刻她忽然不想听了。
“能跟我讲讲你的事么?”
陆远哽住,但没有过多表现出情绪。
“你想听什么?”他理了理头绪,回她。
“随便什么……”似乎触碰到了心底敏感的地带,“就从你的家里说吧。”
说到这里,陆远显然犹豫了下,思考了很久。
而她还是那样,既没期待,也没有和他重归于好的意思,就继续坐着,保持不动。
陆远真的找出一根烟,点上只抽了一口就递给了她。
“我的家庭很简单,可以不用凭自己的本事就能过得安枕无忧,我父亲的财产足够普通人几代人挥霍,我从小在阿谀奉承的环境里长大,在别人眼里我是个过的很幸福的人。”
“在你自己眼里呢?”
陆远沉默了,看着她的背影,继续说道:“我也以为我生活的很幸福,用钱买得到的东西我几乎都可以办到……”
“包括女人么?”
没想过她会问到这些,他无法否认,自己确实有过那么一段荒唐的历史,他也不想隐瞒。
“是。”
“你喜欢过几个?”
“我已经记不清她们的脸了……”
她又接着问。
“有过关系的呢?”
陆远垂下头,有些窘迫,回:“也记不清了……”
她的肩膀在颤抖,有气无力的用鼻子哼笑一声,紧接着像是一尊雕像般倒了下去。
她有心问,他无心答!
可是为什么听到这些后,自己的心会这么痛?
自己也终将成为他口中那个记不清脸的女人之一吗?
可这不也正是自己想要的结果吗?
不掺杂感情,
肉体换钞票,
大家各取所需罢了!
这一刻,她感受到的不是社会对女人深深的恶意,而是自己堕落的程度如此之快,做小姐都要个心理过程,可她似乎直接略过这个过程,看来自己不只是有做女人的天赋,而且还是个下贱女人!
……
下巴感受着陈鸥滚烫的额头,陆远赶忙放下鱼,将她放倒在自己的怀里。
“你是在生我的气吗?为什么烧成这样都不跟我说?”
陈鸥努力抬头看了看他,蠕动了几下干裂的嘴唇。
“我没有跟你生气……我只是气自己……”
陆远以为她在说胡话。
“你在胡说什么!”
可她又无力的笑着,接着说道:“我气自己不争气,为什么你第一次说要包养我的时候我没答应你!
我真的需要钱,很多很多钱……”
“……”
她再次抬起头时,眼窝里已经像小河般淌满了泪水。
“你别管我了,我不想再看见你,我只要看见你就会想到自己多不堪……”
陆远紧绷着嘴巴,不知该回些什么,又过了一会儿,她连眼神都开始有些迷离的自言自语 。
“我已经不是我了,我要离开这……”
说罢,她从陆远怀里起来,踉跄着朝河边走去。
陆远冲上去一把将她拉住,怒吼着。
“你要去哪!”
将陆远的手推开,她无力的继续朝河边走去,自言自语地呢喃。
“我要游过去,我要离开这……”
“你疯啦!”
陆远浑身仿佛被定住一般,他想要去拦住她,这样她就能继续在这里陪他,可是她义无反顾地继续朝着河边走去,一丝留恋都不给他时,他心底像是被重锤敲打一样,每走一步就沉重一次。
他一次次把她拖回来,可是终究徒劳无功。
直到河水再次漫过她的腿,
他终于放弃了自私,
翻出一直藏着的卫星电话。
“过来接我……”
挂掉电话,他眉头紧皱,看着即将入水的那道背影,突然觉得心脏疼了一下。
……
十五分钟后,螺旋翼的呼鸣声在上空响起,水波激起一圈圈涟漪。
陆远坐在地上发呆,
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面色憔悴已经昏睡过去的女孩,
对从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冷漠地道。
“让最好的医生给她诊治!”
简短的交代,没有多余的话,机组人员问他:“您不走吗?”
他看着河边,黑夜里没有任何表情。
这里有她留下的笑,还有泪水,还有她刚才的话。
“我不想再看见你,我只要看见你就会想到自己多不堪……”
他好像一下明白了这句话背后隐藏的痛苦了……
这几天的回忆,难道都是你刻意表现出来的么?
你想要的东西原来就这么简单,
可是我明明是想给你感情的,
还有,
为什么刚才那句话每重复一次,我都觉得胸口很闷呢?
……
许久,陆远终于回复,并随手写下一个带有他号码的字条放在她紧握的手心里。
“送她离开!。”
很快,他抬头望着直升机重新起飞,螺旋翼在上空盘旋几秒后,接着迅速离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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